然而,《潮剧史》著者具有浓厚的历史意识和清晰的价值立场,不会因为童伶制造就了具有鲜明特色的潮剧"童伶艺术"而忽视了其局限性,这是"修史"者应有的品格。随着历史的变迁、人道主义意识的强化,过去的童伶制种种违反人道精神的举措日益显得"愚昧"、"残忍",废止童伶制逐渐成为进入新时代之后人们的共识。书里有专门章节叙述"废除童伶制始末",著者图文并茂地再现了潮剧废除童伶制的一段特殊的历史,这是潮剧史上一次非常重要的"人本主义"的回归。 |
不过,任何一种事物的存废,不会是简单的"缘起缘灭"的过程,它的"存"显然有其缘由,它的"废"同样有另外的缘由,其间是多种因素的"纠结"。《潮剧史》著者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,不回避历史细节,不回避艺术发展的曲折变化所带来的困惑,专章论述废除童伶制这一"政府行为"之后所出现的"关于男小生与女小生之争",如男小生的问题:"废除童伶制后由成年男子扮演小生(当时称大小生),唱声问题就成为大小生能否在舞台立足的问题。由于唱声问题,大小生一出台就遭到观众反对。观众反对大小生生不客气的。大小生出台,台下观众就起哄、吹口哨、喝倒彩,甚至扔果皮、丢石子,使扮演者十分难堪。"事物总是在挫折中发生变化与变异,人们的智慧也每每在困惑的环境中被激发出来,潮剧在废除童伶制后所产生的艺术演化也是如此。《潮剧史》如实地描述了这一段潮剧所走过的不无艰难却也充满着挑战的"路子"。
诸如此类,《潮剧史》在处理潮剧发展史与潮汕地域史的"互文"关系时有不少好的做法。修"剧种史",如果轻视了这种"互文"关系,就等于无视客观存在的"剧种地图"。修史者若无"剧种地图",其所写的剧种史恐怕是"无根"的。
以上几点,仅仅是管窥蠡测,不能够尽述《潮剧史》的精彩之处。而在国家文化部门正在组织并实施重新普查各地剧种的新背景下,《潮剧史》的问世正是时候!不是说它的每一章节都很精彩,可它的确有不少迷人之处;不是说它的各部分都很均匀,可其总体框架具有启人心智的参考价值。限于篇幅,本文也不可能从多个角度来阐释全书之胜义,而拈出剧种史写作的"互文性意识"的话题,以期引起学术界对剧种史写法的关注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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隗芾 |
1985年春节,我第一次出席汕头市的各界团拜会,最先认识了潮剧院的导演郑一标先生。他听说我来汕头大学前,是在中国戏剧出版社帮忙。那时出版社与中国戏剧家协会都在一起,在北京东四八条办公。我是临时工,住在集体宿舍里,那时全国各地剧团纷纷到北京献演,因此几乎每天晚上都有戏看。由于我在编《戏曲史简编》,所以对各地剧种多少都有些了解,与郑一标先生一见如故,也向他学习了很多潮剧知识。
大约元宵节前后,在一次欣赏潮州音乐的演出现场,郑一标介绍我认识了杨广泉先生。那时杨先生已经年近古稀,但体魄健硕,显得更年轻一些。郑一标说:“他可是我们潮剧改革的功臣呀!”我看杨先生宽额大脸,心想“好一个天生的大面材料啊。”“大面”,就是戏曲里的净角,俗称“花脸”,我以为杨先生是花脸演员。当时也没有与杨先生深谈,以后就无缘再见了(杨先生于1988年仙逝),但会经常在潮剧、潮乐的圈子里,听到“杨广泉”的大名,才知道他原来是潮剧改革的幕后英雄。 戏曲改革的难点,不在内容是否演出现代戏,而在舞台声腔的设计如何做到唱声与伴奏声的整体协调。不像西洋乐器都是在一个调式上制造出来的。戏曲舞台上,除了打击乐外,伴奏旋律的乐器多种多样,有的音高是固定的,如唢呐、十音锣;有的调音很困难,如古筝、琵琶。大家及时转调很困难,而演员能达到的音高又各不相同。这些都成为改革的难点。
后来时兴唱卡拉OK,许多人爱唱《沙家浜》里的《智斗》。在三人对唱时,刁德一用比阿庆嫂几乎低八度的声音唱“这个女人哪……”,低沉而阴暗,恰巧符合人物的身份性格,直到“不寻常”三个字,才提高到正常音调,巧妙地处理了刁德一与阿庆嫂唱腔之间的衔接,于是才成为经典唱段,为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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